周六的上午,我们和志愿者在民族中专集合,乘两辆小巴车,来到了登埂完小。校长告诉我,由于孩子大多来自山里,所以回家一次不容易,因此这里其实没有周末的概念。学生们都是上十天的课,然后休息三天,而这三天的时间,往往只够他们回一次家看看父母。
老外们的到来,让孩子们十分兴奋,虽然语言不通,或者只能简单的交流几个单词,但是从双方彼此的笑脸上,大家读出的只有善意——而我这个时候,却在和两个不善的人打着交道。两个小巴司机想坐地起价,说了几个来回后,我火了。"512"地震的时候,我在四川采访,就遇到过想发国难财的人,虽然与我无关,可是我差点和人打起来。我总是在想,人的贪婪可以有,但是总得有个限度,分个时间。那次不愉快的经历,让我明白这世界上就有这么一类人,他们是没有良心的,也许钱对他们有着不一般的意义,但是不管如何,不能在人落难的时候干这种勾当。这次,我觉得我一直在忍,想说服他们这么做不对,当我说到"他们也是孩子,他们不挣钱,他们是为了你们的孩子来到你们这里,你们不说免费送一下就算了,怎么还能漫天要价"的时候,俩司机也还是无动于衷,我就彻底火了,这分明就是宰老外嘛,欺负他们语言不通。看到一边是快乐奔跑的孩子,我不想破坏这个场面,于是我给了他们120元,赶走了两个司机。
这边,我错过了志愿者给孩子们表演的哑剧,告诉他们刷牙的重要性。还好西蒙记录了画面,给我做了解释。由于经费有限,学校得到牙刷和牙膏作为礼物的,是这里的几十名孤儿,显然他们更需要帮助。志愿者一字排开,给他们演示着应该如何刷牙,我仔细的看着,发现我自己就没正确刷过牙。
教完刷牙之后,一部分志愿者带着孩子在操场上做游戏,一部分在教室里,给这帮孤儿分发衣服。每一个孤儿都会过来按照大小比试一下,直到他们拿到衣服,开心的离去。操场上的孩子,就把这一个多小时完全当了体育课,奔跑着、追逐着,志愿者们一个个都已经大汗淋漓。当他们一起哈哈大笑,擦着汗水的时候,我不知道那里面有没有幸福的泪水,至少对于在一旁用相机记录现场的我来说,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。
最近电视里最火的问句是"你幸福吗?"什么是幸福,每个人的定义都会不同。但是我知道在这一刻,孩子们和支教们是幸福的,正如卡洛琳在采访里告诉我的:"当我和这些孩子一起笑的时候,我觉得吃多少苦都值了。而我在那一刻也是幸福的,因为我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幸福。"孩子们看到相机很激动,以至于很多时候,他们冲上来,我完全没法对焦,我只能一边退着一边给他们拍,然后给他们看,他们出现在了画面里。
在北京临出发前,我买了不少糖果,准备分发给孩子们的,因为我的记忆里,好像支教总是在一个平房里,有十几个学生来自方圆几十里地。当我拿出糖果,被快100来个孩子围得死死的,听他们说"给我""给我"的时候,我才发现,我完全没法保证每个人可以拿到一颗。当我把双肩包里的糖果都发完的时候,还有无数只手在我面前摇晃,我只能告诉他们:拿到糖的孩子们分一些给没有拿到的吧。果然,多拿的,就开始给其他人分,我一边后悔自己没多买一些,一边又十分开心于他们的这种"不贪"。在城市里,任何时候,你都觉得身边的人在和你抢,他们抢位置,抢红绿灯,抢任何可抢和不可抢的东西,仿佛那是证明他们存在的唯一证据。而礼让,是文明和道德的体现,和学历和高校,和城市和农村,没有半毛钱关系。
孔杰